Ruby

【潇黑】阿吽之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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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明潇×dk黑

灵感来源：《阿吽のビーツ》——flower

黑大帅轻车熟路地翻过学校围墙，沿着小路走到后山腰，拨开路旁“禁止通行”的警戒线，猫着腰穿过树枝和杂草间的缝隙，那之后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地，耳边吵闹的禅鸣在此处戛然而止。

野地中央有一颗参天古树，树下是一座半人高的石雕神像。

黑大帅径直走进树荫，一把甩开右肩上的书包，顺势靠着树干坐下闭上眼。夏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冠在他身上投下点点光斑，凉风拂过脸庞，他原本愤怒的心渐渐平静下来，嘴角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痛了。

“臭小鬼又逃课了？”身旁忽然响起令人熟悉的嗓音。

黑大帅抬头送了个白眼给漂浮在神像前的半透明男子:“要你管？”又继续闭上眼。

漂浮在空中的男子并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盯着黑大帅的脸看了半晌。祂伸出手，想触碰黑大帅脸上的伤——却什么也碰不到，指尖如幻影一般穿过对方的面庞。

仿佛感受到什么，黑大帅猛地睁开双眼，而对方早已收回手，换上嬉皮笑脸嘲笑黑大帅的狼狈模样。一切与往常无二，是错觉吗……

“不要每次受欺负就来我这啦，神明也需要私人空间的好吧！虽说我确实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，但是……”

“闭嘴！我又不是来见你的。”为防止这个名为潇洒哥的神明继续滔滔不绝自夸下去，黑大帅立刻打断祂，“以及我可没受欺负。”

“哎呀，真凶啊，也就是说打赢了咯？”

“那当然。”黑大帅这样说着，却低下了头，心里并没有任何“赢”的快乐。

像今天这样，被污蔑为“小偷”，然后暴怒跟人大打出手的情况时有发生，谁叫他有个酒气熏天又成天游手好闲的“爹”呢？黑大帅很清楚，那个一生气就拿他当出气筒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。在他记忆深处，曾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温柔地拥抱他，为他哼唱摇篮曲，他坚信这才是他真正的家人。

幸而还有这荒无人烟的野地能让他暂时远离痛苦的生活，虽然黑大帅从没亲口说出来过，但自己小时候误打误撞遇见的这不靠谱神明确实是他精神上的“港湾”。

此处原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神——潇洒哥接受信徒供奉与膜拜的地方，祂曾靠消耗自身力量来预知未来以及实现信徒们的愿望。却因预言无法次次应验而不再被信徒们所需要，于是被渐渐遗忘，无人信仰。在人间独自徘徊上百年后，终于有一天祂即将失去所有力量，只能闭上眼，等待自身消散于茫茫大地之中。

恍惚间潇洒哥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向祂祈祷。

神明再次睁开眼睛，面前是一个正低垂着头悄悄流泪的小孩。祂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年幼的人类能够越过重重障碍来到自己身旁，这或许就是“命运的安排”？

对方的心声通过信仰传递到神明的脑海：“妈妈，你在哪里？我想回家，妈妈……”

信徒许下的愿望让神明再次被信仰，但是这信仰的力量太过于弱小，尚无法让祂去实现信徒的愿望，只能勉强支撑祂的身形，稍微延后祂消失的时间。当然，如若信徒愿意一直信仰祂，祂总归能积攒出足够的力量。

“呀，可怜的小鬼。”

“谁？”幼时的黑大帅抬头看见一个漂浮在半空的白色身影，吓得条件反射地蹲下抬手护住脑袋，“有鬼啊！”

为了不吓跑这小小的唯一信徒，潇洒哥努力展示自己温和善良的一面，连说带比划终于让黑大帅相信祂就是这座神像的本尊，接着又以实现愿望为由让黑大帅每周来侍奉自己。

当然，潇洒哥一开始并没有真的想实现这小孩儿的愿望，祂内心盘算着等黑大帅长大成年就忽悠他去给自己拉点新的信徒，至于他的愿望到时候随便找点借口糊弄一下就好。

说是侍奉，其实就是让黑大帅来陪自己聊天，之后每到黑大帅前来供奉时，潇洒哥就将曾经听过的各种奇闻异事声情并茂地讲述给黑大帅，把孩子哄得一愣一愣的，这一来二去黑大帅倒也是开始依赖起这神明，从原本约好的一周来一次慢慢地变成每过几天就要来一会儿。

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过，在与潇洒哥多年的相处之中，某种感情在黑大帅心里生根发芽，而他又别扭地将它压在心里，表面上好像对潇洒哥很不耐烦，自以为将情愫隐藏得很好，却不知早就被对方看在眼里。神明多想回应这份感情啊，但祂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，最后皆是以悲剧收场。

秋风吹落树梢上发黄的叶片，夏天结束了。

“再拖下去可不行啊，得在他来之前做出决定了。”

积攒到足够力量的神明抬起右手，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圆，喃喃低语：“画个圈圈祝福你。”

圆圈散发出温暖的光芒。随着圆圈越来越亮，潇洒哥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。在圆圈最亮的时刻，几乎快消失的潇洒哥最后看了一眼黑大帅来时的方向，而后便彻底失去身形，消散于空中。遗留在原处的圆圈忽然爆裂开，似烟火般炸成细碎的光粒散落在地。

光粒一颗接着一颗熄灭，在所有光粒都熄灭的那瞬间，有人牵住黑大帅的手。

黑大帅回过头，记忆中原本模糊的脸庞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清晰了起来，他脱口而出：“妈妈？”

女子立刻泪如泉涌，十几年来她一直在寻找自己失踪的儿子。今天原计划是往另一条路走，却突然好像受到什么召唤，总觉得应该换条路，来这个偏僻的小镇上看看，没想到真的在这找到了。

听完母亲的经历，黑大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他让妈妈先回暂住的地方，便转身朝神明所在之处飞奔而去，心里迫切希望对方还在原地等着自己。

他气喘吁吁地站在神像面前，无论如何呼唤神明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，四周安静得让他感到恐惧。他在神像旁坐下，直到太阳西沉，黑夜降临，潇洒哥也没有出现。

黑大帅终于接受他的神明已经不在了的现实。他站起来，伸手拂去神像上的落叶，然后转过身慢慢往回走，走上神明带给他的“回家”的道路。